【环球网报道 记者 王点】大型音乐剧《大使的女儿·容龄》剧本演读发布会于7月28日下午两点在北京坊举行,本剧通过讲述在1900年前后居住巴黎的晚清大使之女裕容龄与两位异国青年的爱情故事,表达了来自不同种族、历史背景的人们,应当增加了解,包容差异,彼此尊重,互相关爱,追求世界大同的理念。
环球网艺术频道记者通过专访该剧策划及编剧刘小宁女士,深入了解该剧的内在价值,同时对中国音乐剧的发展进行了探讨。 
Q:当前中国音乐剧市场的情况如何?国内音乐剧商业模式和伦敦西区、纽约百老汇有何异同?
A:去年中国音乐剧的票房不到2亿人民币,大约0.3亿美金。伦敦西区2017年的观众是1509万人,总票房为100亿美金。百老汇2017年的观众是1253万人,票房是112亿美金。
英美的戏剧产业从演出相关的创意、制作、表演、宣传、售票到融资投资、法律服务、人才培训、行业管理等方面都是一套完整的体系和产业链。众多剧场拥有完善配套的机构和设施,产业群体内效益最大化。
再有,就是建立在市场机制之上掌控市场营销的音乐剧制作人体制。在制作人统一的市场规划下,以契约化的模式集中策划、创作、培训、编导、演出经营诸方面的人才资源进行操作。在这样成熟的商业环境里,一个优秀的剧目才能有长久驻演的可能。
而这些,我们大都不完善或者不具备。所以,中国的音乐剧尚未形成规模,距离形成音乐剧产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毕竟,这是源于其他国家的艺术娱乐形式,而中国从最开始接触音乐剧,至今不过30多年,真正起步也不过十几年。
Q:国内音乐剧所具有的优势和劣势具体体现在何处?
A:从商业上讲,还谈不到优势。从创作上讲,国内很多人老拿个自以为是的标尺去量同行的作品,纠结于所谓音乐剧该有的表现形式。
我认为,音乐剧的故事内核与形式都很重要,中国历史悠久,可以拿出来讲的故事很多。西区的艺术家们在不断对音乐剧进行创新,观众们也拿出最大的包容心来鼓励创作者的改变和革新。如果我们拿出一种这样的创作精神,去探索同英美表现手法不同的呈现,或许能有所突破。
Q:《容龄》剧情的时代背景是晚清,您如何在人物的家国情怀与性格塑造方面取得平衡,使各个主要角色的行为动机都具有时代的合理性,从而使这部作品能够为各方都可以接受?
A:音乐剧讲述了晚清时期的裕容龄随家人来到巴黎及欧洲其他城市的生活,她大胆前卫地学习舞蹈,传播中国文化,身体力行地在西方人眼中树立中国人的优秀形象。故事里讲述里容龄和来自异国的两位青年的爱情纠葛,展示中国和欧洲文化艺术的同时,也表现了中西文化的不同和思想碰撞,以及后来相互间的理解和交融。
一个人世界观的形成与其成长环境、教育背景和信息接收量都直接相关,剧中的三位主角,来自不同的国家和民族,各自有已经初步成型的思想,又在异国相遇,产生矛盾是必然的。各自站在自己的角度,若没有包容宽厚的胸怀,还有纵观世界的眼界,很容易冲突。
在剧里,我努力用更宽广的历史视野,为每个人物赋予尽可能合理的逻辑解释,找到并表现出角色本身的思想行为依据,而不是局限于任何一方的立场,远隔一百多年的时空,简单地判断对错。每次遇到矛盾,必须用一种相对客观的态度去处理,不去刻意夸大。
而容龄之所以能去影响和改变别人的偏见,首先她自己是优秀并令人佩服的,又有一颗包容的心,那么在一个有共性的审美之下,她自己就是答案,就能解开别人的心结。
与生俱来的使命感是这个女神一般的女子身上最耀眼的光环。正是这种传奇的品性,感染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Q:不少国际级英国影视明星每年都会定期在伦敦的戏剧舞台上演出,收入和普通戏剧演员一样,您对这一现象如何看待?
A:英国影视明星每年都要回归舞台,这是他们对戏剧和表演艺术的致敬。舞台是表演的起源,也是终点,这里是他们不断要求自身,避免产生浮躁情绪,时刻告诉自己需要不断修行的地方在哪里。
英国演员的素质很高,能歌善舞,也会乐器,比如凯特·温丝莱特,她唱歌非常专业,但她并没有出专辑,这是专注和全面,也是一个好演员的态度。
我希望中国新一代的演员,自学校起就得格外努力,在台词、表演、形体、歌唱、舞蹈等各方面方面都要对自己严格要求,将来才能适应更高的需求,也能在国际舞台上闪耀。 
Q:演读会现场上各位专家领导对您的剧本给予了高度认可,您为这部剧筹备了多久?能否简单和大家分享下《容龄》的创作过程?
A:非常感谢大家的肯定!领导和专家们给予的是鼓励和期待。我们会继续完善剧本,因为这是面对国际的作品,所以还要去伦敦进行剧本研讨,并准备工作坊的创作。
从有为伦敦创作这部剧的想法到现在已经有12年了,开始写初期的剧本是2006年,注册版权是2010年。但正式开始启动这个项目是2016年,我又开始打磨剧本,其间改了多少次都数不清了,不断地给外国人和中国人讲剧本讲故事,听取他们的想法和意见。
大家对音乐剧有个误解,认为音乐剧就是音乐为主,但恰恰相反,音乐剧的故事才是根本,没有一个好故事的支撑,音乐剧是没有生命力的,这就是作品不断沉淀的价值所在,因为音乐舞蹈只能锦上添花,无法在没有动人灵魂的故事里雪中送炭。所以,必须首先有一个坚实的故事,才能进行到下一个流程里。
我们也接触了英国音乐剧的制作人和导演,他们都非常喜欢这个故事,也主动提出了合作的愿望,我们正在谨慎地选择英国的合作团队,包括制作和营销。
制作流程期间还要解决的是在创作之外产业化开发需要的大量的市场营销问题,这些都需要和制作同步协调匹配前行,最后才能达到期待的结果。
关于这部剧创作的初心,我在发布会上和大家聊过,是因为中外信息彼此的不对等造成的西方对中国的不了解。2000年在伦敦读书的时候,和班里的外国同学常经过一家书店,一次在橱窗终于里看见一本写中国的书,但封面是一个低头在水田里插秧的清代农民,带着破斗笠,衣衫褴褛。在我惊讶的时候,英国同学问我:你们还是手摇发电吗,男生还有梳这样的辫子吗?这件事深深地刺激了我。后来又经历了不少类似的事情后,我明白了,欧洲人对我们的了解,远非我们原来以为的状态,或者说,别人并不是很有兴趣去主动了解我们,除非我们做出主动姿态,并以他们乐于接受的方式去让他们来了解。又因为就在伦敦西区边上住,我认为一个优秀的带有中国文化艺术的音乐剧,大概是一种很好的途径。
国家鼓励要讲好中国故事,去赢得尊重和话语权,中国要实现和平崛起,必须高度重视塑造良好的国家形象。如果我们的作品,能通过深受西方观众喜爱的形式,有效地促进中国与世界的文化艺术交流,展示中国文化艺术菁华,讲述世界大同、彼此关爱的愿望,树立谦和宽厚的中国人形象,就是我们最大的价值所在。
第一次看到裕容龄的名字,是在1983年,我在北大附中图书馆借了一本《中国古代舞蹈家的故事》是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的,第一看到了“清廷舞蹈家裕容龄”的故事。当时就被她的故事深深吸引,觉得她非常传奇,所以特别想知道她更多的事情,但是直到后来也没看到。到了2005年我有了写音乐剧的打算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容龄的故事。所以我开始研究历史,写音乐剧,写长篇小说。这是缘分,也是宿命。
就如导演Peter Jackson (彼得·杰克逊)与《The Lord Of The Rings (指环王)》的关系一样,他从小就迷恋《指环王》的书,就期待能看到指环王的电影,直到他自己长大成为了导演,还没有人拍指环王,于是他用了七年的时间,从筹备到完成了三部《指环王》的电影。我们经历还是挺像的,有着一样的执着和认真勤勉,我也希望我们的音乐剧能获世界的认可。
Q:相比同专家组开会讨论剧本,直面观众的演读会是否带给您意想不到的收获?如果有,这些收获给您在后续加工剧本的工作中带来怎样的变化?
A:这部剧在创作时就是计划将来能够在伦敦西区驻演,面对的主要是西方的观众,但既然是世界性的作品,我也要听听我们的观众对这个故事的感受,因为审美是有共性的。我知道这次演读会更像听广播剧,剧里音乐舞蹈的元素都没有体现,但是基本故事都有了,遗憾的是我应该在演读开始前对1900年的时代背景和容龄进行更仔细的介绍,这样会有助于观众对故事结构和人物性格的理解。
我已经和不少观众聊过了,听取了他们的感受和建议。他们对人物和故事结构基本都给予了肯定,也给了一些细节的小建议,都挺有意思。对于如何结尾,也是各有想法。我会综合考虑,再进一步完善剧本。
剧本修改后,还是要去面对伦敦的专家们,再根据他们的看法,继续调整。
Q:除了容龄这样极具使命感的人物外,未来您会创作出其他性格的女性角色吗?
A:我喜欢写真人真事儿,以后写的也会是有特别具体的人物原型的角色。
容龄在她所生长的那个年代,具有使命感的人非常多,而现在,遵循着挣钱出名的人生路线生活的人是主流,所以,容龄形象的出现,希望至少引发一些反思。
我已经写了不少女性角色了,从1900年到我们这代人,包括我自己,再到现在的女孩子,等以后影视剧出来,或者小说出来,你会看到,虽然她们性格迥异,但都是灵魂闪烁着光彩的女性。
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而现今,对于那些胡编乱造的艺术,实在无法和我所知识和经历的生活相比,完全与生活无关,成为生活高于艺术。